目前分類:[二戰日耳曼組] 駛向黎明之光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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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兒是為黎明特別做的小報唷!

是跟阿雞&小韓合力完成的心血結晶~

當然也跟本子內容有關w 希望大家會喜歡w

正面:報紙(二戰)

應該可以點圖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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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面:電影宣傳海報(現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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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這是一個有關原諒的故事。

  原本是打算配合去年(2011年)四月復活節的氣氛,一起探討「和好」還有「重新開始」的,但不知不覺竟然就拖了這麼久……實在是很不好意思。所以就再度配合季節,用聖誕節當作貫串回憶與現實的時間點了。雖然有點delay,不過就請各位假裝現在還在慶祝平安夜吧(笑)

  首先我要感謝神,因為是祂讓我學會原諒背叛我的人離開我的人不如我所願的人,還有,同樣犯下了許多錯誤的我自己。也因此,才會有了這次故事的中心思想。接著是感謝小韓(韓奇露),明明在考前卻還是答應幫我畫本子封面,而且一次還這麼多人成果又超精緻的,實在是非常不好意思!可以遇到痛調這麼相近的同好真的超幸運,無論如何我們可以認識真是太好了。當然還有跟我也是同系同學的阿雞(Chick),謝謝妳不厭其煩地幫我看初稿並且給了很實際的改進意見,還幫我確認史實細節,然後在期末考時還畫出了火絨草的插花!嗚喔我好幸福,以後我們也要一起創作唷>w</

 

  接下來聊聊我對各個角色跟組合的看法。

  首先是奧匈,明明差不多已經是官配了,但可能因為我之前寫的都是普匈,所以身旁的朋友們特別不適應吧?我承認我自己是奧匈普匈都可以啦……雖然還是喜歡普匈多一些,不過就像阿雞說的,在戰亂當中奧匈夫妻展現的堅毅與體諒確實動人。事實上,之所以會有這次的長篇《駛向黎明之光》,有大約一半都是因為阿雞喔。誰叫妳是我這~麼要好的朋友嘛,所以一開始基本上這是為了萌奧匈又迷二戰的妳寫的啦(笑)不過老實說,在此之前二戰根本不是我有興趣或者擅長的內容(畢竟我最有愛的是中古歐洲,而且一向對近代史苦手啊),為了寫文而不斷找資料的過程當中,我也學到不少新的東西呢。收穫頗豐,所以也不虛此行。

  呃,扯遠了。回到奧匈。就像剛才說的,我自己是這些CP都能接受,因此也會根據不同的劇情背景,做出不同的詮釋。普匈長篇《星辰》中的奧匈是迷戀,但在這裡是自由戀愛之下的結合。伊莉莎白從男裝少女蛻變成為成熟而有著堅定思想的女子,對我來說,羅德里希的思想跟個性適合改變後的她沒錯。當然這可能跟本家給的感覺有所出入,但我認為如果他們真的在這樣的戰爭背景之下,這是角色們合理的抉擇。

  那麼就一定會提到普匈了。我不確定會不會有人無法接受基爾伯特最後其實還是會結婚這件事,但如果不這麼安排,那麼就等於基爾伯特因為無法達成的初戀而終生不再墜入情網了,不是嗎?(再說這樣就沒辦法讓孫子輩的基爾伯特跟伊莉莎白有互動甚至在一起了)我並不是刻意要讓每個角色都有配對才叫完美結局,而且我本來就反對「一定要配對才會幸福」的觀念,誰說一個人不能過得好呢。(但中立兄妹在一起這點我覺得算是合理的,畢竟他們之間感情這麼深厚,跟別人交往反而怪怪的……)我也不是刻意毀了基爾伯特看似淒美的專情與等待,但仔細一想就會覺得,根本就可以說是情感閹割的設定在現實生活中有其不合理之處,更何況普匈在此不是婚後守寡的狀況,而是連交往都還沒開始。

  一個故事如果要動人,創作者的投入程度應該是很重要的影響因子。所以我努力朝這個方向邁進。在普匈的部分,他們兩邊的感受都是我的親身體會。我還記得「喜歡的人沒有喜歡自己」是什麼樣的感受,印象最深刻的則是某次跟朋友們一同到海邊玩。面對眼前明顯就是喜歡對方的兩人,我表面上裝作沒事繼續微笑,心裡卻大概是烏雲密布吧。嚴重的時候,甚至會懷疑有沒有人喜歡我或關心我。當時低落到像個孩子般耍任性的我,兀自向神賭氣說:『如果祢就像聖經說的一樣愛我,那麼就讓我釣到魚來證明!』結果後來,我連續釣到了三條。(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現場所有人當中相當多的漁獲量,而且其實我之前根本沒釣過魚)──就算眼前喜歡的這個人沒有喜歡妳,也不代表妳有問題、或者他有問題。兩個人都沒錯的這個道理我很清楚,但其實要到情緒平復了之後才能明白地承認:現在已經在一起的那對朋友,其實才是真正適合彼此的。很可惜,而且很難避免這種情況,但我現在可是慶幸還好當時不是我──因為跟我真正契合的,不是那樣的男生。我想這次的普匈正是如此,雖然基爾伯特是痛了點,但如果真的不適合,那麼早點分開總強過交往後的痛苦磨合。所以他要面對的,是原諒不如他所願的伊莉莎白,並且更重要的,是原諒沒有得到理想愛情的自己。

  另一方面,伊莉莎白的難過其實也不能被擅自貶低。處在這種位置時,特別是女孩子,會很容易被批評:「妳根本不懂我的感受,還敢要求我收回對妳的感情!到底把我的感情看得多淺薄啊!」但是喜不喜歡一個人,也不是自己可以決定的,更無對錯可言。有點殘酷的是,本來就不可能做到同等地回應每一個人對自己的心意,那麼在尊重對方的前提之下,請對方也體諒自己有何不可?畢竟在她的立場來看,是她沒有做出任何招惹對方的舉動,但卻平白無故失去基爾伯特這個昔日好友。基爾伯特的傷口需要時間平復,但在那之後,用健康心態繼續當朋友是有可能的。這次一樣是我的親身經歷,只是我該慶幸我跟對方的友情基礎夠深厚,才有可能回得來。

 

  然後是羅德里希跟路德維希這個對照組。出身貴族家庭的羅德里希,為了追求自己的熱情信念與真愛,不惜違逆迂腐的父親。相對地,路德維希則總是聽命於軍官父親以及上級指示,就算慢慢發現自己並不贊同他們所做。我想這個世界上,屬於羅德里希那樣的人恐怕是少數,大多數人都得像路德維希一樣,在理想與現實當中掙扎著。有沒有一條居中的路徑?每個人的道路有所不同,在此我讓路德維希沒有被上級發現,算是給了一個相對較好的結局。其實,同樣是不贊同,也還是有很多表達方式:羅德里希是積極的抵制,路德維希則是低調地暗中行事。不是前者就一定比較好,因為路德維希假如一個人去面對整個納粹政權,一定會是粉身碎骨。但就像瓦修跟列支做的一樣,檯面下還有許多反納粹的團體,這也都是可能的選擇。

  無論如何,路德維希要面對的,是他過去按照指示所造成的傷害。還有瓦修也是一樣的情況,殺了人的事實不會改變,但是他們需要懂得如何面對。他們要原諒的,其實是他們自己。原諒別人或許還容易,但原諒自己卻也是絕對必要的。不是做為逃避的手段,因為原諒跟負起責任是兩回事:原諒是個自由釋放的心理狀態,負責任是以實際行動去彌補傷害。如果沒有選擇原諒自己,其實也是某種逃避:因為「被罪惡感侵蝕」本身就能成為一種補償的方式,只是這個補償無法讓他人受益,只能讓自己比較安心一些罷了。如同現在這個世代的德國人,不應繼續活在祖先帶來的強大罪疚感當中(那並不會有積極的影響力),而該負起提醒下個世代記取教訓的責任。就像1937歌曲的作者說,歷史可以選擇原諒,但不能忘記。

  列支當然就是做為天秤的另外一端。以一個失去父母跟一切的猶太女孩而言,她有絕對合理的動機可以選擇復仇,無論是對殺父兇手或者是導致這一切的整個國家。事實上我想她也曾經有這個衝動想要向瓦修報復,但她最終也決定去選擇原諒。這絕對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這次我也沒辦法說我有親身經歷什麼的,所以我讓她在「選擇原諒」的過程當中不斷面臨掙扎,才顯得更加真實與人性化。在我心目中的列支,雖然外表柔弱,內心卻是無比堅韌。她可能看似唱高調,但每一個堅持跟選擇後頭都是她的決心。如果可以的話,讓我們一起為她喝采吧。

 

  而我之所以會對火絨草組(瓦修與羅德里希)如此執著,或許也跟自己的經歷有關。這是我今年才發現的,不管是喜歡的角色CP或者主題,某種程度上都反映了我們自己。當然,反映出來的究竟是與自己類似或者互補,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只是,或許我們也可以藉此更認識自己也說不一定。

  我想在這裡,瓦修要原諒的是羅德里希輕視自己,而羅德里希則要原諒擅自離去的友人。當然羅德里希沒有輕視的意思,但誤會就是如此,因為對人而言,他所相信的就是他的真實。所以原諒其實無關對方實際上值不值得,或者他到底做了些什麼。相反地,要原諒的對象其實是在你心裡,像瓦修心中那個輕視他的羅德里希。而這個原諒,釋放的就會是你自己的心,讓它可以再度自由。

  至於火絨草引起我共鳴的,則是那一段曾經非常親密,卻又失去的友誼。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原因有一半我可能忘了,另外一半我不知道。何況這並不只是兩個人的問題而已,因為在我們當中有另一個男生,所以情況又變得更加錯綜複雜。看到這裡……是的,J,我指的是妳沒有錯。我不知道我們之間是怎麼了,但我還記得我們曾經有過的約定。無論我或妳變成什麼樣子,我相信我們都能有個嶄新的開始。我總在想著,等到這個故事完成了之後,我要帶著這本書去找妳。不管有什麼芥蒂或阻礙,都是可以打破的才對,因為我要交朋友的對象不是一個完美的模範生,而是真正在呼吸、在心跳,有著獨特想法及眼光的妳。然後再過很多年,等到我們都結婚以後,我們就可以像以前說好的一樣,帶著彼此的孩子去對方家裡烤肉。雖然我其實不太喜歡烤肉,但妳也知道,在一起做什麼其實不是那麼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能夠享受彼此,並因此歡慶。

 

  說到底,我相信無論如何,我們的生活都總是有機會迎向另一個黎明。而要不要這麼做的選擇權,其實早就在你手中了:) 最後,非常感謝各位願意跟我一起走過這段旅程。祝福大家也都能找到自己的黎明之光!

 

 

參考用書

德國史:中歐強權的起伏(增訂二版),周惠民,台北:三民,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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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有奧匈+普匈請注意。前者是在二戰線的結尾,後者是尾聲的部分。

 

 

  這是那個黎明其後的故事。

  他們在慕尼黑共同迎接清晨到來之後,接著便是踏上不同的道路。然而這次跟過去所有的分離都大不相同,因為每個人都知道──儘管對方或許不在身邊,但他們所有人的心卻緊緊相連在一起。

 

  瓦修和莉絲決定前往充滿自由氣息的柏林,一同為理想奮鬥。在這個可以容納異議的城市,他們會有許多從事反戰地下宣傳活動的夥伴。瓦修再度做回老本行:滲透進敵營擔任重要人物的護衛工作同時為組織提供情報。不過這次他的選擇謹慎多了,畢竟他的性命早已不是一文不值──在這個世界上,會有好些人掛念著他的安危。做為回報,他也開始重視自己所做的每個決定。

  莉絲則透過組織的幫助,順利取得假身分開始了嶄新的生活。反納粹組織當中有許多成員均同情猶太人的處境,願意在財務工作或藏匿上實際幫助他們。她把短髮染成低調的金褐色,堅毅的臉龐透出了更多的成熟氣息。志願拯救生命的她,毫不猶豫地決定就讀夜間護校,白天則在組織當中值勤。到了戰爭後期,她已經可以在柏林的專門醫院當中擔任實習護士,對於不時有傷亡傳出的組織而言,她也成了非常珍貴的重要成員。

  曾有傷患私下表示,「看到莉絲的笑容,就會覺得人生還是有希望。」她不再只是那個接受父母或哥哥保護、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確實走過一切煎熬歷練之後,她發現自己依舊可以選擇溫柔地面向升起的朝陽,而心中毫無怨懟。

  她哥哥見到她在醫院中大受歡迎,心情五味雜陳:不曉得該為妹妹感到高興,或者是該好好幫她「過濾」認識的對象。不過在跟羅德里希的通信當中,對方表示他應該試著放手──或者,誠實面對自己的情感。瓦修總覺得,自己似乎可以看到老友說出這句話時的微笑表情。他將信件仔細收起,開始考慮是否某天該向義妹告白。

 

  而一向耿直的路德維希,在良心與道德的重重拉扯下,最終選擇了離職。他向黨衛軍高層表示,他敬愛的兄長如今隻身一人在家養傷,面臨種種生活上的不便。基於兄弟情誼,他需要回到老家照顧哥哥的生活起居。同袍們有人善意支持有人奚落嘲笑,但他從來沒對這個決定感到猶豫。

  回到慕尼黑的他,靠著在軍中養成的通訊機械與專業維修技能開設了小型技術服務公司,意外地運作良好。原本說要照顧哥哥的他,有時反而因為工作而忙得分身乏術,讓基爾伯特一抓到機會就猛開弟弟玩笑。不過嘴巴上說的是一回事,基爾伯特的學習能力也不差,在路德維希身邊看久了,漸漸地也能加入工作的行列。兩兄弟之間的話題不再是新的任務或者戰果比較,而換成了這個月的營業額,還有他們幫助了多少人。兩個人都沒發現,彼此的臉上什麼時候開始多了真心的笑容。不過或許,改變的時間根本也不是最重要的那一點。

 

  至於羅德里希與伊莉莎白,則住回伊莉莎白的老家──也就是拜爾修米特家隔壁的獨棟建築。路德維希並沒有對長官說謊,他的哥哥確實是一人獨居,不過鄰居夫婦總會三不五時就會闖入他們家擅自使用廚房。

  伊莉莎白完全不理會基爾伯特表面上的抱怨,幾乎每天都會準備新鮮的豐盛餐點,接著三人又會繼續在餐桌上拌嘴。路德維希則是在數次勸阻無效之後,安靜地默默吞下胃藥以緩解他的胃痛。當然在物資配給不足的條件下,他們對食物並沒有太多奢求,但這和基爾伯特先前「一個人也好快樂☆」的伙食狀況比起來,確實已經好了太多。羅德里希也不時嘗試使用僅剩的材料做出維也納風格的甜點,但在某次引發廚房爆炸之後,基爾伯特便再也不許他打開烤箱。他的表哥當然對此相當不滿,不過基爾伯特只要開始吹奏長笛,羅德里希總會閉上嘴巴靜靜聆聽。

  因為待在家中養傷的關係,羅德里希有很長一段時間無法繼續拉琴,但他並沒有浪費時間。除了偶爾出門辦事然後迷路到天邊造成伊莉莎白與路德維希的困擾之外,羅德里希自然不忘與瓦修莉絲兩兄妹保持連繫,並且參與表弟的創業計畫。雖然機械維修不是他的專長,但說到數字計算他倒是相當擅長。「音樂跟數學用到的腦子是同一區,您不知道嗎?同樣都是邏輯與連續──時間序列的知識哪。」他瞥了一眼正在看他記帳的基爾伯特,後者正因為這個事實而處於極度驚訝狀態。「我們用右腦感受旋律,但卻用左腦理解樂譜。不然您以為巴哈是怎麼制定古典音樂的樂理基礎?」

 

  而說到基爾伯特,他還在試著習慣一夕之間的重大改變。原本總是獨自一人看著夕陽西沉的他,現在身邊突然多了弟弟表哥還有青梅竹馬。死氣沉沉的房子瞬間熱鬧起來,就連晚霞也多了點溫暖的色彩。

  他在伊莉莎白的鼓勵與引薦之下,試著開始正式創作小說並且投稿。由雜誌上刊登的短篇小說開始,基爾伯特漸漸在文學創作領域嶄露頭角。雖然不免也會有收到退稿信的時候,不過他已經慢慢學會伊莉莎白的樂觀與堅強。坐在輪椅上的銀髮男子會這樣咧嘴笑著說:「開玩笑,退什麼稿?這可是對方的損失啊!」接著再回頭寫出更好的新作。他們都相信,痛苦的日子總有一天會過去,而即使在戰亂的時代中,他們永遠都能選擇從容微笑。

 

 §

 

  1940年代後半葉,德意志聯邦共和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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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匈成分有。

 

 

基爾伯特以雙臂施力,讓自己從輪椅移動到床鋪上。

時值深夜。他把自己埋進柔軟的被褥之中,試著放鬆身體跟心情。

伊莉莎白竟然回來了,就好像沒事一般地出現在他面前。然而她身後跟著的卻是那位小少爺。他到底該為重逢而感到喜悅、還是該為今非昔比而深深悼念……

 

其實,他喜歡她好久好久了。

就算任何人問起,基爾伯特大概也不會同意自己真的如此純情。一瞬間愛上每天見面的青梅竹馬,到底是怎樣老梗的連續劇劇情?但他的故事確實就是如此,即使連基爾伯特本人都覺得這實在是相當沒有創意。

在他中學二年級那年,拜爾修米特兄弟終於開始認真懷疑隔壁鄰居的性別。小時候一起打鬧還沒有任何感覺,但在青春期開始發育的時候,有些差異便漸漸顯現出來。他注意到伊莉莎白的手腕與肩部線條比他纖細得多,更不要說是跟身高迅速抽長的路德維希比了。

而就在新學期開始那天,基爾伯特驚愕地發現一個似曾相識的棕髮女孩站在他家門口。

「呃……妳是誰?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女孩給了他一個白眼。

「基爾伯特,你在搞笑嗎?愚人節還有半年才會到,而且我們上禮拜不是說好了要一起上學。」

結果他才意會到這是怎麼回事。

伊莉莎白放下頭髮,總是綁成俐落馬尾的微捲棕髮現在優雅地披散在雙肩之上。她換下常穿的牛仔長褲,套上淺綠色的棉質洋裝,隱隱襯出柔軟的曲線。或許是因為打扮影響了自我認知的關係,基爾伯特總覺得對方的眼神也有所改變……

「少發呆了,你是想遲到嗎?另外路德人呢?」

不過老是在嗆他的說話語氣大概暫時還不會變吧,他想。

「威斯特為了避免遲到,提前二十分鐘就出門了啦……

於是在走到學校的過程當中,兩人都異常安靜。基爾伯特死都不肯承認他以前一直錯認鄰居玩伴的性別,因此連看都不敢看她一眼。不過如果他往身側瞄去,就會發現伊莉莎白也是一樣,正因為被母親堅持換上的嶄新打扮而十足不自在。一直到推門進入教室為止,雙頰緋紅的兩人都保持著奇妙的沈默。

 

如果他採取行動的話,或許他們的故事會有不同的發展。但……

愛上隔壁鄰居,而且還是那傢伙?說出來也太丟臉了吧!

這才是他心中最大聲的吶喊。就這樣,愛面子的他不僅不肯面對自己的情感,甚至刻意完全壓抑。基爾伯特一直保持裝作不在意的態度,直到高中畢業的那年夏天,伊莉莎白因為誤闖黑幫禁地,導致一對多鬥毆失利、重傷地被送進市立醫院為止。他還記得收到消息那一瞬間,心跳幾乎停止的恐怖感受。不能不承認,他確實非常在意這個女孩。然而當他去向黑幫老大單挑、並且把對方揍到同樣重傷送醫之後,還在住院休息的伊莉莎白卻一點兒也不領情。

「他們的手段是很過份沒錯,但你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走錯路還挑釁對方這點是我的不對,你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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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匈+火絨草成分有。後半部是奧匈的回合,不過不甜就是了……

 

 

  在城郊小屋簡單休息並為羅德里希的傷口重新包紮之後,一行人根據羅德里希的提議,改朝慕尼黑舊城區的拜爾修米特家前進。

  帶路的伊莉莎白看著前方既熟悉又陌生的風景,心中百感交集。他們即將到達的,是她曾住過多年的城市,充滿了美好的傷感的、青澀的記憶──而她的印象畫面中,總少不了一位銀髮少年,出現比例之高甚至令她有點煩躁。

  在她因父親工作關係而全家搬到慕尼黑之後,那個自大狂妄的鄰居男孩──基爾伯特拜爾修米特──便擅自闖入了伊莉莎白的世界。加上男孩那個性認真的弟弟路德維希,三人可說是一起長大的。之前路德維希在列車上道出的暗號,自然也是一同遊玩時約定好的密語。

 

 

  二十多年前,第一次世界大戰正如火如荼地在歐洲大陸上進行。

  「喂,今天的戰情快報又出來了!快來看!」

  銀髮男孩精力充沛地敲著隔壁家的窗戶,窗台前的粉色天竺葵差點沒被跳上跳下的他給踩上一腳。金黃色的朝陽灑在男孩興奮的童稚面容上,多了幾分生命力。滿臉惺忪的棕髮孩子用力打開自己房間的窗戶,幾乎撞到夥伴的鼻尖。

  「吵死了──現在才幾點,昨天在森林玩到半夜才回家害我被罵了好一頓你知不知道啊!竟然還敢一大早就在這邊哇哇叫……

  「喔哇!本大爺還沒看過你沒綁馬尾的樣子耶。秀氣多了,還蠻像女──」

  「你給我去死──!」

  但十分鐘之後,兩個小鬼就再度和好如初地站在街角派出所的公佈欄下面,計算這次的戰情[1]

  這是他們發明的一種小小休閒娛樂。兩人將擊落的戰鬥機、軍隊向前推進的公里數還有捕獲的戰俘數量根據某種公式換算成分數,藉以推斷戰爭的狀況。在這樣的年代中長大,生活與思想無可避免地一定會受到某種程度的影響。然而上次大戰時他們年紀還太小,死亡與硝煙離他們都還很遙遠,只是報章雜誌上會出現的事物。就算物資不足導致大家常常餓肚子,但說起來這也不會造成太大的困擾,反而讓這場戰爭遊戲增添了些許真實的魅力。而跟無趣的上課與日常比起來,「最終勝利」聽起來顯得多麼引人入勝。這就是他們無憂無慮的童年時代,他們一起翹課、一起玩樂、一起假裝沒聽到路德維希的碎碎念、一起接受老師的懲罰,然後偷偷在大人看不到的地方吐舌頭示威

  對啊,明明曾經那麼要好的──但他們的分離卻是那麼意外。

  伊莉莎白的翠綠眼眸黯淡下來。

 

 

  十八歲時,她回到故鄉匈牙利布達佩斯就讀大學,而拜爾修米特兄弟則按照軍官父親的期望,進入軍校接受訓練。少年時期某場一對多鬥毆的失利,讓她體認到:除了武力,溝通和知識或許更加重要,盲目的挑釁與攻擊只會造成兩敗俱傷。基爾伯特因為她的重傷而狂怒到幾乎失去理智,因此將對方揍到直接送醫,然而伊莉莎白並不認為武力制裁就是正確的選擇。兩人的想法就此分歧,但她依舊期待在大學畢業回到老家時,能與基爾伯特重修舊好。

  她還清楚記得──那天站在慕尼黑中央車站大廳等待故友的自己,從眼角瞄到那抹準備惡作劇的銀白色時,心中滿溢的喜悅。之後如同往常一樣的打鬧(雖然對於基爾伯特而言,那是她單方面的平底鍋攻擊),也令她精神為之一振,滿心以為兩人可以言歸於好。

  只是她當時一直不懂,為什麼在她認識羅德里希對方也對她表示好感之後,基爾伯特竟然就此疏遠了她。在她跟羅德里希陷入熱戀的那段時間,不管她怎麼敲隔壁拜爾修米特家的大門,出現的都不是她所在意的那名青年。錯愕失望沮喪困惑……不同的情緒混合發酵,她甚至對此感到憤怒──對她所不理解的基爾伯特,以及竟然無力影響對方的自己。

 

  甚至到了她的婚禮前夕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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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是中立兄妹的回合,列支視點。微奧匈。

 

  夕陽帶走了最後一抹餘暉,深灰色的厚重雲層覆蓋了整張天幕。家戶燈火映著緩丘上的針葉林,在雪地上照出幾條斜影。

  這是南德古城奧格斯堡的一所貴族女校。高聳的磚牆之後,傳來陣陣少女們在宿舍交誼廳閒聊的笑語聲。近年來,古老的階級意識的確有逐漸消融的傾向,但取而代之的卻是軍隊或黨部中的官階跟稱謂。而得以進入這所學校就讀的少女,若非擁有顯赫家世就是將軍或重要官員的女兒。再來就是像她──莉絲茨溫利──一樣,是透過種種秘密手段」入學的。

 

  莉絲在此總是感到格格不入。不僅因為她的入學手段,更因為她那不為人知的身分。今晚她溜出自己的房間,想要獨自欣賞一下冬夜的月光,卻在到達露台之前便驚慌奔回寢室。

  『妳聽說了嗎?這次政府要針對的,從政治人物換成商人了唷!我爸還說,財產充公之後會再由國家分配給我們呢。』

  交誼廳的門扉半掩,因此她認出說這話的是一位皮膚白皙輪廓分明的德國少女──隔壁班的同學,現任宣傳次長的獨生女。

  『政府早該這麼做了!畢竟上次大戰之所以失敗,都是那些低賤的傢伙串通敵國的嘛。這種人啊,實在是死有餘辜!德意志的榮耀就要回來了!』

  少女一旁的友人比她更加興奮,然而聽在莉絲耳中,卻是不祥的預兆。最近這種激烈的言論越來越多,她躲在房間的時間也隨之增加。

  『妳是想逃避什麼呢?

  莉絲安靜地詰問自己的心。

  『妳明明知道,這是妳必須面對的命運。在進入這個學校之前,早就該做好所有覺悟了不是嗎?』

 

  身形嬌小的金髮少女嘆了口氣。

  她坐在個人寢室的梳妝台前,柔和的桌燈映著她細緻的臉部輪廓。表面上看似悠閒地梳理著自己及腰的柔金色髮辮,實際上她卻在思考著有關生死存亡的大問題。

  剛才她路經交誼廳時還聽到了另一件機密。雖然她一向和其他血統純正的少女們有著隔閡,但既然同學們多半以傳講從父母那兒聽來的祕密為娛樂,那麼她總會有耳聞一些重大事件的機會。而今天得知的RE計畫,則使她有種山雨欲來的預感。

  RE計畫,簡單來講就是秘密逮捕知名反戰小提琴家──羅德里希.埃德爾斯坦的行動。類似的計畫今年已經有不少起,其中有更多是跟獵捕猶太人共產黨人以及反動份子的行動有關。但這之所以和莉絲扯上關係,是因為她的入學推薦函正是由羅德里希親筆簽上名。

 

  幾年前,德國社會的局勢益發緊張──主要是因為納粹黨掌權之後,行動越來越激進。1933年,柏林及幾個重要大學城發生焚書事件,不屬於「德意志」的著作──例如馬克思與佛洛伊德──悉數受到焚毀。帝國境內的一些商店醫院等陸續受到大規模杯葛,其他安然無事的人民卻多半表現得事不關己。同年,帝國通過「公職服務法」,非亞利安裔者不得擔任公職。兩年後的紐倫堡法條更進一步,非亞利安裔者不得享有政治等各項公民權利,同時族群間的通婚也在禁止之列。

  那時哥哥曾帶她來拜訪羅德里希先生,請他找個安全的地方安置自己。不過這兩人實在很奇怪,莉絲當時便這麼覺得:明明是多年沒見的舊識,為什麼羅德里希先生在見到哥哥的那一刻愣住那麼久呢?而且氣氛僵到不行,兩人都一點笑容也沒有。反而是新婚不久的伊莉莎白小姐非常親切地招待她和哥哥,又是紅茶又是鬆糕的,讓趁夜來訪的他們好好地吃了頓宵夜。

  不過雖然哥哥和羅德里希先生臉上都沒有微笑,她還是看得出來他們在彼此心中都是很特別的存在。如果是一般人的話,不會拜託普通朋友以名譽擔保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孩──沒錯,瓦修茨溫利並非她的親生兄長。不過自從他在下著大雨的那一天把她帶回家開始,莉絲便將他視為自己真正的哥哥。也因此,在發現那個秘密時,她才會受到那麼巨大的衝擊……

 

  但無論如何,瓦修茨溫利以及羅德里希.埃德爾斯坦皆有恩於她。而在風聞RE計畫的現在──

  「是時候還這個人情了,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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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上傳來的腳步聲打斷了回憶。

  側躺在黑暗車廂中的羅德里希凝神細聽。

  以那樣的震動幅度判斷,應該是身材高大的男性,刻意放輕的步伐掩蓋不了來者穿著軍靴的事實。他開始有點埋怨自己對聽覺的敏銳度,如果什麼都不知道,會不會多享受一些不必擔驚受怕的時光?

  腳步聲越來越近。在這個時間點想秘密地接近他的男性軍人,會是誰?他嘗試調整自己的姿勢以面對門口,避免一旦被滅口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全身的神經不禁緊繃起來。

  是誰?他的目的是什麼?會不會有那麼一點點的機率,來者並不是要對他不利……

 

  喀。

 

  拉門上的門鎖微響一聲,隨即輕巧地滑開又關上。安靜跨進門的確實是位高大的軍人,但卻出乎意料地眼熟……

  「表哥,是我。」

  男人低聲喚道。

  「……路德維希?」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噓,別出聲。我先解開繩子。」

  男人動作俐落地以小型軍刀劃斷束縛他手腳的粗繩,並輕輕扶起他的上身。

  羅德里希困窘地發現,精神壓力瞬間放鬆加上長時間被限制活動,導致現在他連穩穩站立的力氣也沒有。當然這是他自己的問題,不過更令人在意的卻是路德維希此刻行動的意義──表弟身上還穿著納粹黨衛軍制服,這樣的秘密救援豈不等於違背軍紀?一向服從上級命令的他,必定知道這會付上多大的代價。或許,這代價高到無法估計……

  但既然對方都已經做出決定,他不能也不必多說什麼。該做的只有一件事──背負著以生命為賭注的善意,並且好好地活下去。

 

  喀。

 

  房內的兩人瞬間停止動作。

  剛才完全沒聽到腳步聲,代表這次的訪客若非擁有高超技巧的偵察兵,否則就是職業殺手、間諜或刺客……

  路德維希試圖反擊,腰間的軍用手槍被迅速拔出指向門外,然而來者的反應比他更快。門口的改裝版手槍已經上膛,情勢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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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一樣是火絨草組的回合對部機私心很大(艸)

 

  1930年代,音樂之都維也納

 

  「你覺得我到底該選哪種樂器當優先主修?下週就要交了,我卻一直沒辦法決定。」

  中央咖啡館內,人們繼續自在地寫信、看報、聊天或者安靜沉思,絲毫不受季節轉換所苦。

  店內一角,年輕的羅德里希苦著一張臉,手上還夾著申請單。剛坐定的瓦修脫掉身上的秋季大衣,隨意往椅背上一掛,接著一臉莫名地看著友人。

  「選你喜歡的啊,不然呢?」

  「我每種都很喜歡啊,這才是問題所在……」

  「啊──啊,也對,吾輩太小看你對音樂的喜好了。那不然,選你擅長的?唔,這是上學年的成績單?」

  「呃,這個嘛……」

  瓦修低頭細看面前的文件,只見上至豎琴、下至大提琴,羅德里希的成績欄位絕大多數都是優等。這部分還只是他所屬的弦樂系課程而已,他記得上次對方提過想特別練習的是教堂用的複雜管風琴,之前還去旁聽鍵盤樂器、作曲還有指揮修養的課程……

  「非常好,看來這也沒什麼參考價值。」

  金髮少年擺擺手,把成績單放回了咖啡桌上。今天盤中的杏桃果醬巧克力蛋糕看起來跟往常一樣美味,只是煩惱中的羅德里希沒心情享受。

  「──話說回來,吾輩好像沒聽你演奏過?

  對喔!就這麼辦!

  方才還低頭苦思的少年,彷彿聽到關鍵字一樣瞬間抬頭。

  「呃,什麼?」

  「我把每種樂器都演奏給你聽,然後你就說你的感覺吧!不要管技巧或樂理,總之把你聽到的想法直接說出來就好了!」

  於是瓦修就這樣讓羅德里希帶到了學院的練習室。

 

  「小提琴。」

  結果很快就出爐。

  「吾輩覺得──雖然沒聽過那首曲子──但你拉小提琴的時候,週圍的空氣似乎……特別不一樣。吾輩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只是你真的就要因為這樣就決定這麼重要的事情?況且你的志願不是研究或教學,而是演奏家吧?那麼……」

  相較於友人的踟躕,未來的小提琴演奏家顯得信心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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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是火絨草組(奧+瑞)的回合。

  

  羅德里希逐漸恢復了意識。

  手腳恐怕已被綑綁一段時間了,血液循環不順暢導致肢體末端的麻木感在黑暗中不斷擴大。他的身體被橫放在地上,在冬天沒有暖氣的車廂中逐漸失溫。臉頰和髮梢都沾滿了灰塵,口中還被環繞頭部的布條卡住,不得出聲。看來有點不妙啊,他暗忖道,感冒狀況似乎變嚴重了。

  他感到頭部悶痛,凝滯空氣中的粉塵更不斷地刺激鼻腔跟喉嚨。不過無論他多麼不舒服,現下恐怕不是個咳嗽的好時機。

  這裡想來應該是列車中的某一間密室吧?羅德里希迅速地分析目前狀況,淡漠得彷彿被帶走的人不是他自己。房間內一片漆黑,但習慣了之後還是能稍微看到一些大型物體的輪廓。或許平時是當做倉庫使用的,他想,隨即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平時,現在已經離所謂的「平時」幾百公里遠了呢?這種時候,有誰找得到他嗎──除了把自己綁來的人以外?

  他猛地打了個寒顫。

 

  事實上,雖說沒有預料到現在的發展,但如今的態勢也不會令他意外。他知道政府高層早就想對他出手,而他們一向以剷除異己的效率之高而著名。他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受到怎樣的對待,不過他不後悔。為了所堅持的信念,他寧可為之而死──但還有什麼放不下。

 

  首先進入他腦海的,自然是妻子伊莉莎白。還好她似乎沒有被一同帶走,可是他明明才剛承諾會有個皆大歡喜的結局……假如兩人不曾相識不曾相戀,那麼痛苦會不會少一些?但羅德里希隨即甩開這個消極的想法。

  兩人有所交集的這幾年,他們的生命都因擁有彼此而更加豐富多彩。他從未見過像伊莉莎白這樣同時兼具聰穎、勇敢及美麗的女子。她最特別的一點,便是對書本的熱愛,這是絕大多數貴族少女不屑一顧的。在許多個兩人共享的美好夜晚中,他會在客廳為她演奏小提琴,而她則會興奮地分享許多新出版的書籍內容,特別是他們兩人都關注的自由派思潮與哲學。即使當時碰上經濟大蕭條,普通人民連穩定的生活都難以企求,但在對方的陪伴之下,這一切都不算什麼。如願進入巴伐利亞州立圖書館擔任圖書館員的她,在提到自己的熱情所在時,眼中閃耀的熠熠神采令人難以忘懷。就算他此刻離世、或者再也無法相見,他相信伊莉莎白會在悲痛之後重新再站起來,好好度過接下來的日子──畢竟,他所愛的女人在本質上便是如此柔軟而堅強。

 

  接著想起的,是許久未見的拜爾修米特兄弟。表舅身為納粹武裝黨衛軍高級軍官,他的兩個孩子走上從軍之路也是必然吧?他記得身為弟弟的路德維希總是一絲不苟地遵循父親的指示,不多話的他除了「是的、遵命」以外,很少表達自己的想法。

  但羅德里希一直記得某次表弟找自己去喝酒,那雙令他印象深刻的迷茫藍眼訴說著他有多羨慕自己可以隨心所欲地做想做的事。路德維希酒量很好,但那天他似乎是刻意喝醉。果然對一向表現優秀而持重的他而言,被長官大罵一頓簡直就像是世界崩毀吧?羅德里希安靜地聽著對方的心聲,偶爾輕輕點個頭表示自己有在聽,除此以外他無法做什麼,只能把表弟的無奈牢牢收進心中。

  而只小羅德里希一歲的基爾伯特則老是把自己當作勁敵,什麼事都要跟他比,而且還吵著一定要比到贏。有著張狂笑容與血紅雙眼的他看似不羈,但骨子裡卻和軍官父親承受同樣的驕傲和恥辱。上次大戰的失敗,以及連帶而來的挫敗焦躁及無力感,深深影響這世代的所有德國家庭──特別是拜爾修米特一家。不甘德意志的榮耀被凡爾賽條約如此踐踏的他們,在捱過經濟大蕭條的日子後,一旦善於操弄國族情感的希特勒上台,上次戰爭時老是看著軍情報導來想像戰爭遊戲的天真孩子們,如今便一變成為嗜血而好戰的狂熱分子。

  不過,他想,這樣的基爾伯特其實也有柔軟深情的一面,只是不懂得怎麼表達罷了。不知道伊莉莎白有沒有察覺這一點……

 

  噢,還沒結束,腦中最後出現是他最難以面對的舊識──瓦修.茨溫利。明明不願再度想起,關於兩人的回憶卻如同電影般一幕幕映在他眼前……

 

 §

 

  1930年代,音樂之都維也納

 

  十八歲的羅德里希才剛通過中學畢業考試與術科考試,高分錄取全奧地利最頂尖的音樂學院──維也納國立高等音樂和藝術表演大學就讀,卻不小心在維也納市郊迷了路。即使他在這個充滿過去輝煌的帝國之都渡過大半的童年時期,但這想必對於認路依舊沒什麼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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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由交叉點(奧匈普匈雙線並行)的二戰奧匈線延伸而來。非甜文,不過也不是悲向,不會有主要角色領便當,敬請放心。交叉點〉參見→http://ppt.cc/CrrP

※主要角色:奧匈←普、中立兄妹(瑞列)、東西兄弟(非CP)。奧匈的成分似乎不高,不過他們真的從開頭到結尾都在一起。同時普匈的互動也不少。另外因為筆者私心,火絨草組(奧+瑞)的戲份頗多…(艸)

因為是戰爭背景,這篇的列支(私設定人名:莉絲)會相當堅強勇敢,如果只能接受列支在草地上野餐並單純接受哥哥保護的話,閱讀上可能會感到角色個性崩壞,這點還請注意。

以上ok的話,請進:)

 

 

  1940年代,德意志第三帝國

 

  少婦在石磚路上匆匆步行著。

  雖然是大城當中的寬廣道路,但未清理乾淨的石塊仍使得路面凹凸不平。灰撲撲的天空厚雲密布,道路兩旁光禿的樹幹使得冬日氣息更顯蕭瑟。一陣風迎面吹過,颳起了漫天黃沙,遮住了她的身影。

  她抓緊了毛料大衣的領口。呼出的氣息成為白霧,成形之後隨即消散在她身後。額上的汗珠黏著臉頰旁的暖棕色髮絲,老舊的牛皮靴上也滿是塵土。看起來確實有些狼狽,但仍不減她自然散發出的美麗光芒。

 

  少婦名叫伊莉莎白。

  她正急急往紐倫堡中央車站走去,一邊不時地估算時間。約定的時刻就快到了,而近來往境外的火車票確實是一位難求。如果發車時她還沒出現在車站,等她的人會留下,或者自己先走?誰也不知道。

  不過她不後悔。

  伊莉莎白抱緊了懷中的包裹。簡單的牛皮紙包裝下,是一份小說草稿的複本。但這對她的意義不只是一個故事而已,她之所以會堅持回城郊的旅館拿它,是因為它的作者──這是現在的她和兒時玩伴基爾伯特的唯一聯繫。

 

  人聲開始變得嘈雜。

  在物資管制嚴格的戰時,城市中央的物資分配所總是人滿為患。不論是誰都想盡量儲存燃料和糧食,好度過這寒冷的冬季。經過幾年的戰爭,市場上已經絕少見到嶄新華貴的衣物,特別是來自法蘭西的流行衣飾或英格蘭的格紋毛布。倒是黑市上出現不少珠寶,都為了換取現金而賤價求售。買的人知道它們真正的價值嗎?有時看著那些被拋售的寶物,伊莉莎白心頭會浮上一層淡淡的哀傷。明明就快到聖誕節了,現在該看到的,應該是熱鬧滾滾的聖誕市集才對呀--更何況紐倫堡中央市場的聖誕市集可是全國最大的呢。

  不過現在的她無暇他顧。

 

  少婦的目光不斷來回掃視車站前的人群,在看到某個熟悉身影的瞬間,焦急的面容瞬間柔和下來。

  「羅德,我在這裡!」

  她喊著,撥開擾嚷的群眾往丈夫的方向前進。那男子身穿海藍色雙排釦大衣,領口飾以精緻的純白領巾,即使單單站著都有天生貴族的架式。雖然為了隱藏身分而特地戴上便帽與口罩,但她一樣只要一眼就能認出他來。

  他向她伸出手,眼神彷彿在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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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PH自律聲明:注意!本文文章乃延伸自漫畫作品Axis powers ヘタリア,與現實存在的國家人事物並無直接關連。

 練習:雙線並行式或之類的東西。

 CP:普匈&奧匈雙CP(雙主線)

 

 

一、

 

她在盛怒中大步踏進柏.林影展會場。片子只是隨便挑的,反正她憑著邀請函可是無往不利,而且重點是基爾伯特總是那樣遲到然後讓她等。現在的她只想找個藉口讓自己忘記剛才電話中的不愉快。

她看著女主角與自己相似的面容,一頭暖棕色長捲髮披散在背後。名叫伊莉莎白的女主角手邊夾著一本裝訂粗糙的小說,費力地拖著行李箱在泥土路面上前進,趕著要和丈夫會合。

空襲警報再度響起,她的時間不多了。等她的人會留下來?或自己先走?小鎮的車站隨時可能被炸毀,到時誰也逃不過。

 

 

二、

 

她急匆匆地跨著大步,身後的行李箱碰上路面石塊而不住跳動。上衣全汗濕了貼住背脊,冬陽下塵土飛揚遮蔽了她的視線。

人聲漸漸嘈雜起來。

車站旁就是戰時設立的物資分配所。在這個時代,每個人都想盡可能地囤積燃料和糧食,否則在這個冬天到底能不能存活下來,誰也不知道。

終於──她見到了她的羅德里希。他的神態一如既往地自持,只有眼神透著掩不住的焦灼。最後,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化為水晶般澄澈。

 

 

三、

 

她放下心來。雖然知道片子才開演五分鐘,就劇情邏輯而言男主角絕不可能這時就拋下女主角遠走高飛。她含笑看著少婦奔向迎面而來的丈夫,手機的震動卻打斷了她的思緒。

「伊莉莎白:這次遲到是本大爺不對,不要生氣了好嗎?會盡快趕過去的。基爾伯特」

她冷哼一聲,心卻軟了下來。羅德里希終於等到了他的妻子,那她的青梅竹馬是否也正在匆匆趕來的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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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PH自律聲明:注意!本文文章乃延伸自漫畫作品Axis powers ヘタリア,與現實存在的國家人事物並無直接關連。

 此為「交叉點」之試閱版。

 CP:普匈&奧匈雙CP(雙主線) 

 

 

「這是一個有關那傢伙、那傢伙、跟那傢伙的故事。」

「哥,你這樣講預告片的旁白是不會有人聽得懂的。」

「喔好吧,那就──這是一個有關伊莉莎白乘以三、小少爺乘以三、跟小鳥一樣帥氣的本大爺也乘以三的故事!」

隨便你啦,還有你確定不是乘以二嗎?」

 

-- 

 

她看著女主角與自己相似的面容,一頭暖棕色長捲髮披散在背後。

空襲警報再度響起──等她的人會留下來?或自己先走?小鎮的車站隨時可能被炸毀,到時誰也逃不過。

羅德里希終於等到了他的妻子,那她的青梅竹馬是否也正在匆匆趕來的途中?

 

她的視線往下移到白底鉛字上。剛才是讀到──太平盛世裡,一個名叫伊莉莎白的女孩和青梅竹馬大吵一架,憤而離去。而那青梅竹馬正在趕來會合的路上──

 

「對不起,伊莉莎白,本大爺今天可能沒辦法到了

 

她伸出手呼喚丈夫,但空虛的黑暗中只有一片死寂。

 

「...終於,找到你了。」

「...路德維希?」

「祝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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